向哨
前文：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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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放心。"叶修立刻道，他把邱非单独拎出去，想了很久，最后缓缓抬起头，盯住邱非的眼睛，说："我跟你精神结合吧。"
邱非石化了。他身后的门框边探出一排脑袋，都是暗中观察的兴欣人。
"去去去，别偷听！"叶修赶小狗似的打发他们，把邱非提到自己房间，关上门。他比手划脚解释着："呃……也不是强制你，要是你有中意的人了，当我没说吧。"
"我没有，可是前辈……"邱非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精神结合的强度比较弱，时间久了不维护自己也会断开，不用担心以后，你找到喜欢的人了，还能和她结合的。"
"前辈自己呢？没有想结合的人吗？"邱非问。
"有啊。"叶修道，邱非心一沉，小声说："前辈有的话，我不会结合的。"
"傻，"叶修使劲拍了他的后背，"不就是你吗！"
"前辈的相合伴侣呢？"
"我没有。"
"……"邱非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感。
"不急，等你想好了就来告诉我，就当工作上的结合吧。"叶修让他回去考虑。
自己房间里，邱非端坐在椅子上，想了很多事情。他自己是无所谓，可就怕耽误了叶修，所以叶修让他考虑，他也只是想着他。他想着叶修居然也没有相合伴侣，想着要是结合了会怎么样，最后得出结论，好像是他把这事看得太重了。要是对叶修来说这不算什么的话，他也觉得没什么。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工作性质的结合而已，要是这能够给双方带来最大利益，没有半毫拒绝的理由。邱非猜测着结合会带来的影响，也许他那道精神屏障都不会再伤害到叶修了，而他也能更快地得知叶修的情况，对方被刺中的景象复苏在脑海里，他意识到结合后他们还能够更好地并肩作战了——这项条件非常诱人。
一旦接受了精神结合，新的烦恼又来了，精神结合会使两人的记忆共享，这虽然是一个漫长的分享记忆的过程，但会优先把印象最深刻的部分传达给对方，他想着自己的过往，低头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手掌心。
他最先想到的回忆，全部和叶修有关。
实际上叶修也没有完全准备好，他在天台一支接着一支抽烟，想着精神结合以外能掌握邱非体征的办法。
晚上，邱非去找叶修，他房间的门虚掩着。
"来。"叶修示意他进来关上门，拍了拍床沿，让邱非过来坐。"想好了？"他问。
"嗯。"邱非坚定道，"剩下来就……交给前辈了。"
叶修点头。精神结合由精神力强的向导主导，叶修握住了邱非的手，把额头抵上他的。两人离得很近，呼吸交错着，邱非紧张起来。
"别怕。"叶修抚慰地摸过他的头顶，看着邱非放松不下来的样子，笑道："别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哥又不是要卖了你。"
邱非心一横，也放下力气，回应了叶修抵过来的额头，靠过去之后有种莫名的舒心。他压过叶修的手，十指相扣。
"不怕，"叶修说，"交给我。"话是这么说，但他也是第一次结合，理论知识是很过关，可实际操作他心里也没底，何况是和邱非这样与众不同的哨兵。
他闭上眼，去引导邱非。
邱非随即察觉有一种柔和的感觉触碰着他，像温暖的水汽浮在空气里包围了他。他对自己的精神末端控制并不如向导那般得心应手，但他刚暴露出去，就被叶修抓了正着，末端交缠着，酥酥痒痒的感觉渗入大脑，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有些发麻。精神末端被这样缱绻着接触可是第一次，很快他就无法注意自己的精神力了，只安心地享受着叶修带给他的纯粹的感觉。
那种直接从身体里产生的舒适让人沉沦。渐渐地他们的触觉被连接了，邱非感到自己的腹上仿佛也横着一道伤口，随着呼吸带来奇异的僵硬感。然后是其他感官，他听到了叶修听到的，也闻到了叶修闻到的，因为都闭着眼，所以两人所见的黑也叠在了一起。他能知道叶修此刻的感受，他和自己一样紧张而期待。
他开始觉得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求与叶修的融合，想要离他更近一点，他想把自己交给叶修，也想把对方占为己有。可他必须压制着自己贴上叶修的身体，他们彼此忍耐着，扣着的手都在用力，在互相的手背上留下红印。
两人散发的费洛蒙冲撞着融合着，邱非渐渐忍不住了，他把脸颊凑过去蹭着叶修的，本能在引诱着他去咬叶修的脖子和嘴唇，就快到临界点的时候，叶修的记忆进入了他的脑海。
一个怀中的女人拿出了匕首刺进了肚子，剧痛引得他的胃都扭起来，出了半身冷汗；然后他看见了陶轩穿着塔里的制服，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怜悯的表情；还有一名医生推开急救室的门出来，对他说，抢救无效了。痛苦的事情总是最先传来，接着他也见到了叶修第一次做自己老师的时候，在他们训练时，视线总是有意无意追着他。他知道了叶修搬来哨兵宿舍是为了自己，也知道了第一次出去吃夜宵，饭粒沾到了自己脸上，叶修在帮他拿掉之前，一直盯着他吃东西的模样在偷偷笑。
原来叶修经历了这么多沉重的事，而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这副幼稚的样子——邱非有些不好意思。
结合进行得很顺利，叶修的精神力末稍和邱非的缠绵在一起，同步着邱非的记忆，他感到身边的人已经成长得愈发可靠，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独当一面了。叶修还看到之前失败的任务里，是队友在念着他的坏话，说得极其难听的时候，被邱非一拳打倒在了地上。
「胡说八道。」他听见邱非当时冷冷地说。
邱非偷偷睁了眼，就看见叶修嘴角噙着笑，他忽然觉得很不公平，叶修的记忆带给他痛楚，他却因为自己轻松笑着。可他忘了现在他们的一切都连在一起，他在想什么，叶修可是一清二楚，果然叶修又摸了摸他后脑的头发，笑着说：“事后补偿你。”
欲望被潮水般的记忆冲退以后，剩下的是单纯的亲密，两人的心跳都几乎同步了，叶修的手放了下来，搭在邱非腰上，邱非的一只手则撑着他的大腿， 他们的一边肩膀紧挨着，鼻尖触着鼻尖，前发混错在一起。
精神体跑了出来，邱非看见那只黑色的合成猫身上冒了点很快消失的银光，然后钻进了他的精神体怀里。
他转头的时候唇擦过叶修的嘴角，叶修搭在他背后的手使了力道，把人往自己那边收了收。
“别乱动。”叶修的嗓音带着略微的沙哑，说话喷出的热气就在笼他耳朵边，这下邱非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们靠的太近了，这个距离可以说非常不妙，有什么东西在一触即发。他想把快要滑进叶修腿缝里的手拿开，难免引起的摩擦使得叶修攥住了他的衣服。他们都忍耐得很辛苦，但没有人想放开对方。
全世界很安静，可听着因为加速跳动而错落的心跳声，周遭又是那么热闹。
有一种非常牢固的联系在他们之间诞生了，通俗点的说法，这感觉像是两人的精神系成了一个结，他们在成为一个人。这场精神结合超乎了叶修的意料，它不像是仅仅因为工作而进行的严肃无趣的结合，很显然他们之间的感情要高于一般的好感，邱非印象里满满都是和自己有关的回忆，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但是如果邱非没有认清自己的想法，他不会去戳破，何况他更无法确定他对邱非的看法，要是他无法回应，便不会去做多余的事。他想着想着，忽然感到怀里一沉，邱非竟然睡了过去，估计是接受大量的额外记忆把他累坏了，这时全身重量都靠在叶修身上，睡得很深。叶修望了会他长密的睫毛，无奈地笑着把毫无防备的人放到自己床上，盖好被子，自己抱了条毯子，窝在旁边的懒人沙发里也逐渐睡去。
这一次生物钟都没能把邱非喊起来，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看着叶修出了一个又一个任务，看见他获得了“斗神”的称号，看见塔里对他一项又一项地表彰，他的制服上别满了徽章，而自己每一次都陪在他身边。最后场景变成一片竹林，斑驳的阳光晃在他们身上，叶修站在他对面，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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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他怎么也想不起叶修说了什么，迷糊间倒是先听见了房间里另一个呼吸声。他撑起身看了看，就见到叶修睡在沙发里，丝毫没有要醒的预兆。昨天没有拉好的窗帘开着一条宽缝，冷白的光从外面透进来，就快要投到叶修脸上。邱非轻手轻脚下床来到窗边，把窗帘拉上。
他听见室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梅雨来了。
————TBC
来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