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哨
前文：07
————08.
夜里，陈果接他回了上林苑。没有叶修的时间监督，他一个人对着魔方训练到了凌晨，每开一枪，他就好像和缓一点。到了早上，他洗完脸，就基本调整回来了状态。看着放在自己牙杯旁边叶修的杯子和牙刷，他顿然明白过来——现在是他在叶修身侧了。
这次的案件因事故严重性已经转交给了塔，而邱非说出孙翔的名字后，就转给了兴欣全权处置，已获得的资料也复制了一份过来。
那位刺伤叶修的母亲已经清醒，并吐出了她知道的全部事实。上林苑会议室，众人听着她的自述录音。总结来就是有人偷走了她的孩子，然后要挟她这么做才能保证女儿的安全。就算她本无意走上这条路，但她的刀刺进叶修的身体时就注定了要服刑。录音里她还在啜泣，她是单亲家庭，如今女儿即将无依无靠，但纵然她再苦，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人也不会耗费太多时间在这种同情上。邱非说明叶修的伤情后，苏沐橙来了电话，说已经和线人取得了联系，明晚九点陶轩那边会有一批军火在港口卸货，但不清楚是哪一艘船。
"让港口的人一艘艘查过来？"方锐问。
"不行，太打草惊蛇了。"邱非马上反驳道，他脑子转得很快，补充说："先查八点到十点的所有船只备案吧。"
"塔里可以下令直接查，但是恐怕港口会有他们的内应，我们得偷偷黑进去。"魏琛道。
"我去。"罗辑站起来。
等待罗辑的时候邱非听他们聊着午饭吃什么，气氛很是轻松，乔一帆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给他递了一杯水，小声道，他们对付陶轩少说也快一年了，这种事以前也有发生过，不过那是贩毒倒来的钱买军火，最后还被叶修带头截了，现在虽然叶修不在，但他们还是有把握能独立完成拦截任务的。
过了会罗辑带着一张表回来，他查到八点至十点会停泊的船只有十二艘。
外商也会考虑风险，所以不会把军火藏在贵重物中运输，那样的话就能排除八艘，邱非划掉了一些名字。而这样大额的交易不会是杂货运输，对面的军火商一定是有规模的，他又划去了两艘。魏琛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邱非选出的两艘船舶，感叹说：“这个关门弟子养的好啊！”
邱非谦虚道：“过奖。”剩下的两艘目标船只，分别会在九点整和九点一刻停泊，运载的都是农作物，它们泊岸的码头离得不近。
“分组吧。”唐柔提议。
“可以，”方锐道，“老样子。”
虽然未必是相合伴侣，但兴欣的哨兵向导正好有四对，现在多出了一个邱非。
“我们要出其不意，一击制胜。”方锐拍拍邱非的肩，语重心长道，“狙击点就交给你了！”于是唐柔、乔一帆、包子、罗辑一组，魏琛、方锐、莫凡、安文逸一组，邱非负责狙击。他选择了一个调度塔的塔顶作为自己的位置，那个塔正好在两个码头的中心线上，两边都能顾着。
晚上邱非洗完澡回卧室，看见手机上有个陌生的未接电话，他拨回去，那边接的很快，是叶修的声音。
“邱非？”
“前辈！”邱非惊喜。
叶修略带无奈的声音传来：“唉，沐橙非要给我的，这个号以后就是我了。”
“嗯，”邱非摁下免提，把手机放到枕边，自己钻进了被窝，问，“伤好点了吗？”
“每天好一点，过四天拆线。一个人在兴欣怎么样，他们没欺负你吧？”叶修轻笑着问。
“挺好的……”邱非抱起手机翻了个身，又说，“对了，明晚港口已经安排好拦截了。”
“哦？”叶修问，“说来听听？”邱非便一五一十把安排告诉了他。
“不错，没白学。”叶修听完作出了这样的评价，“要调的人员和塔说过了吗？”
“说过了，晚上会渗透整个港口。”
“交给你了。”叶修说。
“嗯。”邱非坚定应下。
“好好睡。”
“前辈也是。”
“好的好的，”叶修打了个哈欠，声音模糊起来，“我先挂了。”
“嗯。”
挂了电话以后邱非存好联系人，关了房间的灯，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没睡着，又摸起手机翻到通讯列表，把叶修号码背了下来，这才渐渐睡去。
第二日众人对着如何勾引敌人出来的话题讨论得喋喋不休，魏琛和方锐的点子一个比一个猥琐，偶尔乔一帆也会提出让所有人都沉默的意见，但不得不说，这些方法都很简单实用，他们还赌了谁中奖谁请吃饭。
天暗了下来，邱非换上黑色的战术衣，又在外面套上港口的工作服，把M40A5放进伪装过的狙击枪包，独自出去。
夜晚的港口岸边灯火通明，塔吊的灯光闪烁着映在水里，像星星掉落的碎片。离九点还有两小时，邱非悄悄潜进调度塔，到了塔顶。这个塔顶就是个小天台，他脱下外套，打开白噪音发声器，架好了狙击枪，为了融进夜色，这把狙击步枪的枪身也被喷成了黑色。他实际估测着，这里离泊船位相差近九百米，接近M40A5的极限射程了，好在今天没有风。邱非细微调整了枪的位置，戴上通讯耳机，检查着弹匣、消声器，披上伪装网。
他的枪甚至没有装瞄准镜，但这并不妨碍邱非看清码头那边的情况。等待中时间过得很慢，他还监视着周围的情况，一切看起来都平静非常，港口按照平时的流程协调运作着，他不是没想过这可能是个圈套，但现在塔的人也渗透了进来，到底谁埋伏谁还真不好说。
近九点，一艘船驶进港口。
“来了。”乔一帆在通讯器里提醒。邱非往船来的方向看过去，他盯着甲板上的一个人，企图看个究竟，但现在船只离他还很远，按以往的经验，他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于以前了，他给了自己一些暗示，屏蔽其他四感，把感觉都交给眼睛。
他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专注去辨认那人的五官，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就看清了那面貌，而船还没泊岸。他立刻扫了一眼可视的地方，没有异常，便把视线对上了后面那艘货轮。邱非腾出手摁了一下太阳穴，那艘船的距离更远，甲板上堆了很多集装箱，似乎是没法辨别了，然而对方终究露出了纰漏——一个持枪的人从上下甲板的通道口露出了身。当然也不能说是对方的纰漏，毕竟绝大多数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就算是哨兵也不能距离这么远看清他们。
“是后面那艘。”邱非压着声音说。通讯器没有回应，他补充道：“我看到有人持枪。”
通讯器再次沉默了一会，才传来方锐低低的声音：“向黑恶势力低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唐柔那一组人赶过来切后，等船下锚停稳，放下系缆绳，魏琛他们就顺着绳爬了上去。莫凡偷偷打开了一个集装箱门，掰开里面一箱黄豆的盖子，把手伸到底一摸，果真摸出来把被气泡布包裹着的步枪。
“确定目标。”莫凡身边的安文逸发出通知，同时魏琛那边已经冲进了驾驶室，枪响！驾驶室的人很快就被击杀，但魏琛和方锐退出来时，却看见有人举起什么朝着他们。
“我操，火箭筒！”魏琛忍不住骂道，陶轩买这些看来是要造反。他话音没落，那人反而自己倒了，额头上炸着一个小洞。
远处调度塔塔顶，邱非娴熟拉动枪机退壳上膛，重新瞄准。上面气温并不高，但被伪装网长时间盖着，他还是出了汗，汗水湿湿粘住了发鬓，还在往下淌，滴落在水泥地面上，可邱非完全没被影响似的，细细眯起眼，对准正端着机枪扫射的敌方目标就扣下扳机。
目标失去生命。
即使装了消声器，子弹射出时还是有喑哑的噪音，枪口冒出细烟，邱非再次拉动了枪机。超音速飞出的子弹会产生激波噪音，很简单就能辨别狙击手所在的位置，但在极限射程的基础下还要向上射击击中人，可没有那么容易了。邱非现在还算安全。
此时唐柔也截到了陶轩那边来接应的人，那轿车里的人原本看情况不对，正准备逃，却被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一枪爆了胎。见打中了，包子还在后面喊：“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车中人反应不差，弃车就跑，几步就闪进了集装箱堆。可是塔里调的人也不是混饭来的，早就放出了无人机在港口上面监控，正不断把目标位置告诉唐柔他们，还有不少人从各区出来围堵了，邱非在高处也偶尔能看到闪过的人影。
“是刘皓。”乔一帆判断道。
难怪能卡到我视角，邱非一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
“得抓活的。”方锐道，他人在船上，还来提醒这边，看来是没什么压力了。
邱非调整位置，瞄上了一处空区，开口道：“BC区北面的交汇口，我来。”
“收到。”
刘皓确实被逼向了那个点，但他很清楚从这里出去就会暴露在狙击手的枪口下，于是在失去集装箱的掩护前，他弯下了腰，出去后翻滚了两圈。邱非一直没开枪，他屏息移动着枪口，食指稳稳扣在扳机上，直到刘皓起身，他的上半身先进入了掩护。
血花！右小腿中弹。邱非的肩被后坐力震得发麻，他瞄准的是脚踝，这一发有些失误，但战术目的同样达成了。
货轮上的支援赶到，这夜已成定局。
邱非掀开伪装网，拆枪放进包，整理了东西下塔和其他人汇集。到了底下，兴欣的人正在等他呢，方锐似乎被一致推举成了请客吃饭的人选，心里苦着呢，看见邱非来了，立即两眼放出光，把他拉进人群，道：“这次是邱非发现的，中奖也得算他啊，这请客的大功劳可绝对不能是我来！”其他人鄙视地看着他。“真的！看我真诚的双眼！”方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好啊，”邱非却笑，“我请。”
方锐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眼里真的透出诚挚的崇拜。
“行，先记着。”魏琛道。他们自然不能今天去，这边善后还麻烦的很，耗个通宵都不是问题。
之后邱非和乔一帆被留在港口清点军火货物，他俩心知肚明，这是最轻松的善后任务了。
————TBC
剧情需要反派而已，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黑。
